第一千零一章 一棵巨树

    黑冥魔王道：“没有错。”

    叶凡道：“但那里没有路，那里只有雾。”

    黑冥魔王嘴角泛起一丝神秘的笑，缓缓道：“传说中的魔尊，自然就该在神雾之中。”

    叶凡动容道：“神雾？”

    黑冥魔王喃喃道：“不错，空中神雾，漂渺虚空，生命之树。”

    叶凡变色道：“什么生命之树，漂渺虚空……你莫非在说魔尊根本就不在魔宫，而那处魔宫只不过是一个晃子！”

    黑冥魔王道：“虚即是实，真即是假，空即是色，色即是空。”

    魔女突然叱声道：“黑冥魔王，你不觉得你的话太多了么……”黑冥魔王嘿嘿笑道：“不错，我说多了，但对我这么一个要死的人，就算多说些，也是无碍了！”

    魔女小公主冷冷道：“但此时此刻，你却不会死……”说到这里，突然向叶凡问道：“此刻是什么时候了！”

    叶凡淡淡扫了一下四周的光线阴暗程度，开口道：“只怕已过午时。”

    听到这话，黑冥魔王突然道：“快了……快了……你就快看见了。”

    叶凡道：“什么快了？”

    黑冥魔王道：“就快见到真正的魔宫了，不过现在却还是要等等。”言罢，他竟然盘膝坐了下来，叶凡纵然焦急，却也无法可施，抬头望去，雾，似乎更加浓了，但是，这时浓雾已渐渐现出一圈光晕，七彩的光晕。

    光晕渐大，色彩也渐渐绚丽，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山峰，浮沉在这灿烂辉煌，绚丽无方的七彩光晕里，似有似无，似真似幻，这当真是神话般的美，美得已近庄严，美得令人窒息，美得令人忍不住要生出崇敬之心，几乎要跪下去，向它膜拜。

    但黑冥魔王方才手指之处，却还是一团迷雾。

    全然阎，一道强烈的金光，撕裂了浓雾，撞碎了那七彩的光晕，箭也似的笔直照向那团沉沉的迷雾。金光照射之处，果然出现了奇景，一条有着无数级石阶的道路，竞奇迹般在迷雾中出现了，在这光芒映照下，金光灿烂，眩人眼目。

    叶凡竞已不由自主被这奇景所慑，呼吸都似已停止。

    黑冥魔王喃喃道：“这就是神雾之山……这就是梦幻空间，它终年都隐藏在空间裂缝中，每月只不过在这里出现一次，每次只不过短短的一瞬。”

    叶凡叹道：“奇迹……果然是奇迹……”叶凡跟瞧着这雾般的山峰，这黄金般的石阶，不知不觉间，竞似有些痴了，久久都不能动弹，而此刻，眩目的金光，似已渐渐黯淡。

    黑冥魔王突然一跃而起，大声道：“要走就得快走，不然，这片空间便又消失不见了。”叶凡此刻所站立之处，本已是山之顶，峰之颠。

    但这神雾之峰，却更高……它就像是在空中奇迹般突然升起来的，群山之巅，俱都在它脚下……叶凡随着黑冥魔王，在迷雾中又走了将近一个时辰，穿过了迷林，走过了迷谷，越过了山颠。

    然后，那谜样的石阶又突然呈现在他眼前…无数级石阶……叶凡纵然用尽目力，也瞧不见顶……顶上雾色凄选，自云氤氲，这石阶竟似笔直通向天上……

    石阶前，是一道青石的弯门，门上刻着字……“通天梯”到了这里，黑冥魔王又似变了个人似的，垂着头定上去，每步都走得宛如用尽了平生气力似的。

    石阶是平滑的，两旁，生满了奇异的碧草。

    走了数十步，石阶两旁，便不时可瞧见有折断的刀剑，死人的白骨隐现在长草之间，碧草如墨，白骨磷磷，再加上氤氲的云，凄迷的雾，神话般的天梯，以及那久已深入人心的种种传说。

    这一切，便混合成一种慑人的，奇异的魔力，足以使任何人连心底深处都颤抖起来，足以使任何人冷入骨髓里。

    黑冥魔王喃喃道：“你可瞧见了么，这些，就都是想妄图挑战魔尊权威的人，这些死人骨头，在生前的名声，未必会比你叶凡小，实力也未必比你叶凡弱。”

    叶凡皱眉道：“这里难道连掩埋……”

    魔女冷冷截口道：“为何要掩埋，留着给后人瞧瞧多好，让后来的人也好知机而退……不过，也不怕实话告诉你，其实，你纵然知机想退，但到了这里，也休想回去了。”

    叶凡目光一转，道：“那只怕不见得，天下之大，但我叶凡却是想来就来，就走就走，有谁管的着！”

    黑冥魔王道：“魔尊是何等人物，你只怕还没见识过，他老人家当真是无所不能，无所不知，你以为你走在这里无人知晓，其实他老人家早巳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叶凡突然大笑道：“原来你这番话，并不是说绘我听的，你自知带人来犯了过，所以赶紧先拍拍马屁，一心只望他真的能听见，其实……”

    黑冥魔王道：“你以为他老人家听不见？”

    叶凡道：“他听不听得到，管我什么事，只是我却觉得你这心机是白费了……因为魔尊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你的……”话犹未了，突听一人道：“你错了。”

    这声音又阴、又沉、又柔，但入耳却清晰已极，这时四下渺无人踪，但这声音却似就在耳畔。

    叶凡可真是确确实实吃了一惊，脚步立刻停顿，只听那语声缓缓接道：“你害怕了……不敢上来了么！”叶凡怔在当地，黑冥魔王却早巳噗地跪了下去，魔女却是站在原地，没有什么异样！

    不错，在这氤氲的云雾中，在这无尽的天梯下，这语声，的确有一种神奇的魔力，足以慑人，但此刻呈现在叶凡面上的，却绝非敬畏之色，而是一种奇异的兴奋之态，似乎已了解了什么。

    只听那语声道：“黑冥，抬起头来。”黑冥魔王不想抬头，却又不敢不抬头，那语声道：“你知罪了么！”黑冥魔王颤声道：“我知罪了……我不该带人来的，求求你老人家……饶了我…饶了我吧！”

    那语声道：“饶了你？”

    黑冥魔王以首顿地，嘶声道：“饶了我吧！我……我又老，又无用，一身修为已废，只不过是一条无用的老狗，您老人家杀了我，也算不得什么！”卑屈的，嘶裂的呼声，回荡在凄迷的云雾间。

    但到这呼声余声消逝，天梯尽头，仍寂无回应……云，氤氲，飘荡，无尽的天梯，看来仿佛更高了……高得令人不得不屈膝在它足下……过了良久，那语声终于再度响起：“走，走吧，你这样的人，本尊不想弄脏了这里。”

    黑冥魔王大喜道：“多……多谢您老人家。”

    那语声道：“但你此番下山，要一直的走，不准停留，不准回头，你定要走得远远的，一直走出魔灵界，去别的空间，不要让我在魔灵界再看到你！”

    黑冥魔王顿首道：“是，遵命！”那语声缓缓道：“你若还敢停留在魔灵界中，你应该知道，那时候，你想死也死不了啦！”黑冥魔王只觉喉咙、嘴唇出奇的干燥，用尽气力，也说不出一个来，只有在喉间发出负伤野兽般的哀鸣。

    那语声道：“好，走吧！”黑冥魔王一跃而起，头也不回的冲了下去，甚至不敢再多瞧叶凡与魔女小公主一眼……他几乎是滚下去的，由于可见心中是多么的惊恐，这可是曾经堂堂的一代魔王！

    那语声突然轻唤道：“叶凡……正气门的门主……皇甫世家的大少爷……”叶凡到此时才真的吃了一惊，道：“你……你怎么知道我是皇甫世家的大少爷……”

    那语声笑道：“我自然知道，你既然想与我为敌，你的任何事就都瞒不过我，你吃惊了么！”这神秘的语声，初次笑了出来，笑声中充满了某种神秘的力量，使人根本用不着见到他的面，只听得这笑声，就愿意为他牺牲一切。

    就连魔女虽然身为他的女儿，亦不禁神醉，叶凡叹道：“你果然是非凡之人。”那语声低沉道：“你此刻下去，并发誓永远孝忠于本尊，还来得及。”

    叶凡笑道：“是么……我只当已来不及了！”

    那语声道：“你且抬起头来瞧瞧。”叶凡抬头望去，这才发现面前又有一道高耸的石门，圆形的弯顶，显得非凡的辉煌、华丽。

    这是件无懈可击的建筑物，每一方石块的构造，都毫无理疵，但就在这上面，又有着令人胆寒的刻字：“一入此门，神魂俱灭！”那语声缓缓道：“你可瞧清楚了么？”

    叶凡笑道：“这么大的字，我怎会瞧不清？”

    那语声道：“你还要上来？”

    叶凡笑道：“你若下来，我就不上去。”

    那语声叹道：“但愿你莫要后悔才好。”于是，语声便又奇异的消失，不复再闻。

    叶凡回头瞧了魔女小公主一眼，大步走了上去，他虽也明知自己一入此门，纵然生回，自己一生的命运，也只怕将要改变……只怕真的要“神魂俱来”。

    但他还是大步而上，他脚步并无丝毫迟疑，事已至此，已没有回头路可走……

    叶凡笔直的往上走，突然发觉身后竞没有脚步声跟来，他自然立刻回头，只见魔女小公主竞已远远落在后面……他走得并不太快，小公主为何会落后这么远！

    他正在奇怪，小公主已快步赶上来，胸膛起伏，喘息得十分剧烈，那腮红的面颜，此刻更是苍白得可怕，叶凡失声道：“你怎么样了？”

    魔女小公主喘息着道：“怎么样……没有怎么样，用得着你管么。”

    叶凡道：“你受伤了！”

    魔女冷冷道：“你就希望我受伤，是么？”

    叶凡淡然道：“我只是疑惑，魔尊为何要偷偷向你下手。”

    小公主冷笑道：“谢谢，我是死是活，却用不着你来关心。”

    叶凡只得苦笑着叹息一声，再次前行，这事越来越让人想不明白了，魔女可是魔尊的女儿，他为何要用语音攻击她！

    天梯虽长，终也有尽头……

    叶凡终于走上颠峰，但是他目光转动，却不禁怔夜那里，在他想像之中，这山颠之上，那传说中已近神话的迷宫，纵非玉阶金瓦，也必定十分辉煌。

    但此刻，他上了山巅，面对着的，却只是一颗通天巨树，为什么说是通天，因为就是以叶凡的目力，也望不到这巨树的尽头，只是一片小小树叶，已是长得能伸出云雾之中，你说这通天巨树有多大，这莫非就是黑冥魔王口中的生命之树。

    叶凡站在巨树底下，怔了半晌，突然高呼道：“魔尊你还是自己滚下来吧，这树这么高，小爷已是懒得攀爬了。”响亮的呼声，撕破了迷雾，撕破了这片空间的寂寥。

    “滚下来……懒得攀爬……”四面回声，响彻了虚空，但只等这回声消歇，迷露砖，仍澎无回应。

    魔女冷冷道：“你喊破喉咙，也无人理你的。”

    叶凡奇道：“为什么？”

    魔女道：“只因这便是魔尊给你的第一个难题……你要挑战他，这便是第一个阻碍！”

    叶凡道：“哦，但……”说到这里，叶凡突然笑道：“谁说没人理我，你瞧，那不是来了。”雾中，巨树之中，果然出现了一条长长白影，随风飘荡了下来。

    但白影上方却瞧不见人，魔女淡淡看了叶凡一眼，冷声道：“这不是来接你的，而是来接本公主的，你就好自为之吧。”她不等白影靠近，轻轻一掠，跳上通天巨树，玉手紧紧抓住那条白影，几闪之间，已是消失在巨树之中。

    就在魔女离去的一瞬间……“嗤嗤～”陡然，无数地藤曼、草叶从这棵通天巨树下面涌现出来。

    几乎眨眼功夫，整片空间就被无数地藤曼、根茎给包裹了起来，连后面的天阶也是被包裹的密不透风，通天巨树为中心，方圆千里之内，尽是无尽的藤曼、根茎冲天而起。

    “这是什么怪物！”叶凡心底一颤，立即向天空飞去。